开采生活组诗
活蹦乱跳的心脏
高耸的山脉是大地的头颅
灵动的海洋是大地的眼眸
幽深的河流是大地的思想
绵亘的岩层是大地的骨骼
忙碌的人群像是大地的欲望
仁爱的大地啊,她总该有一颗
不朽的心脏吧,
又该到哪里把它找到
在大地的胸腔里小憩时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直至在工作面上发现一个
永不疲倦的躯体,他一直在那里砰砰作响
跳跃着,刨着高处的煤炭
探访春天
大门打开,三间老旧的瓦房
一座干净的庭院,被春风七彩的篆笔
刻入我的眼底。而几朵正当盛年的桃花
姹紫嫣红地开到了乡村隐秘生活的内涵以外
“欢迎煤矿诗人莅临寒舍……”。女诗友张开
朝霞的怀抱,用芳香四溢的汉语发表致谢词
刚试探着往前迈上一步
却感到了脚底清晰的痛。院内几块垫路的煤矸石
这切入到乡村柔软肌肤内的煤矿坚硬部分
正齐齐地把尖利的锐角挪向头顶
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身后辽阔的乡野依旧是一本
严丝合缝的大书。远方煤矿井架之上的天轮
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手指
还在试图掀开草尖和树梢的封页
内向
因为比较胆怯,内向
我走路时总爱盯着坚实的大地看
遇到异性或者生人更是如此
只要哪里有缝隙
我都试图将自己的躯体
缩小、捏长,硬塞进去,挤得生命生疼
个子细条条的,如直立行走的蚯蚓
多年前的某一天
我看到一个深深的井筒,就忙不迭地
一头扎了进去
这井底松软的黑土,像是大地表面下沉的内向表情
适合挖洞躲藏
所以我一直往最深处刨
只想把大地,这层厚厚的遮羞布
裹在自己的面庞上
只是在疲惫不堪时才上来换气、吃饭、休息
时光一逾几十年,现在我开始害怕
某天把大地掏通
自己半裸的躯体突然暴露在星球的另一面
被一群更胆大开放的金发碧眼
女郎指点围观
粉刷井架的人
粉刷井架的人,必须要带上白云的
保险带,到苍穹的锅底上
刮下许多的蓝漆。才有资格用
沾满粗砂的乌云,去打磨干净井架表面上
斑驳的旧居
刷上一层天空的湛蓝
一面凸出在金属表面的断崖
被高耸的井架隆重推出
大风吹动他,这时空中左摇右摆的事物
但大风无法将他拔起来
他的背景和底蕴都有八百米深
啄木鸟寻找着树木的疾病
攀援者焐热冰川的心跳
他拿着板刷在井架的表面来回地写
每一下,都像光的一段名言
每一笔,都会拯救自己下半生中的
一截黯淡的岁月
地球仪
退休以后,他喜欢上了地球仪
喜欢给撒哈拉沙漠洒水
把南极和北极放在暖气片上加热
用冰块敷在赤道的位置上
太平洋太荒凉、苦涩,少岛屿
需要在表面贴上些大块的冰糖
非洲那块的饥民太多
每天都要撒一些精米细面
中东的硝烟太浓,得天天用大马力的
电风扇对着吹
更多的时候这个老矿工还是掂着
一只手镐,紧盯球体上煤炭储量最丰富的地区
考虑着如何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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