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研究学报

《钢和泰藏卷》西域地名研究评述

 

原创

牛汝辰

敦煌所出《钢和泰藏卷》,正面是汉文佛经,背面则是藏文与和阗文文书,皆为于阗派往沙州曹氏使臣们所写,对我国西北史地、交通与民族的研究具有极重要之价值。使团有两个吐蕃贵族而供职于阗者,其中Rgyasam并为使团首领,藏文文书即彼等所写草稿呈请曹议金允予返回于阗。和田文书分四部,除第四部为爱情诗外,其余三部分别为于阗王尉迟娑缚婆(即李圣天)十四年(鸡年)七月十四日,十二月十二日,十二月二十日所记在沙州活动,及河西节度使所属范围内地理,沙州主要当政职官,部落名称、以及由于阗赴河西所经历城镇名,因而国内有人定名为《使河西记》。

法国学者哈密顿于1958年在《通报》上发表了《钢和泰藏卷考释》,主要讨论和田文书第二部分的地名,而且对地名一个不漏地逐一进行讨论,利用已有成果,在总结前人的基础上有所进步,所以哈密顿此文对《文书》地名而论,可以说是集西方研究之大成的代表之作。但此卷地名考释难度颇大,落实不易,首先是和田文地名对音往往加上语尾变化,甚至每一字后都要按和田语法习惯加以词尾,以致所译汉语地名有不少几乎面目全非,难予辨识;加上西北方音有时代变迁,古今不同,如此和田文拼写转译,又多一层方音障碍,例如:“tcidyaim?”一名,西方学者比定为“柴达木”,而哈密顿则译为“政南”,其实它是“紫亭”对音,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可见悬殊之大。其次,汉语地名考证,必须牵涉地理沿革变迁,同时也要牵涉大量汉文文献,西方学者对此多不熟悉,难以查阅,而古语与今语不同,西方学者理解不易,甚至断读为难,如哈密顿用敦煌文书中“政南”比附tcidyaim?,其实“政南”实是“正南”,所指乃方向而非地名,哈密顿虽然引用不少汉籍文献,比上引西方学者为多,但汉籍“汗牛充栋”,西方学者掌握不易,这样在地名考证上,容易疏误、遗漏,影响地名的落实。因此仍然存在不少问题。

唐以后五代,南北宋分裂之际,汉籍西北史料极感缺乏,而以新疆地区为甚,《文书》所提供西北史地、民族材料极为难得,有不少皆为汉文记载所无,汉文书至今尚未见内容有如此丰富、详细,至于少数民族文书中则更属绝无仅有。所以一经刊布,西方学者立即认为它对中亚史地研究的重要价值,《钢和泰藏卷》在西方之东方学界几为人所尽知,但在东方则研究不多,日本仅有个别论著中论及,而在我国过去由于没有托马斯、柯诺1929年刊布之原著,知者更少,仅岑仲勉先生利用西方学者早期论文中地名材料加以比附,而称之为于阗文护照,其所利用仅为三十年代柯诺、克劳逊、托马斯、贝利等人早年论著。当时对和田文研究仅属开始,不仅通读存在问题,汉籍及其他有关材料亦少利用,地名、人名仅据音似,疏误甚多。我国学者黄茂琳于1979年曾刊布《和田文书“使河西记”地理研究》,但终以未见托马斯、柯诺所刊《敦煌所出两种中世纪文书》原著,所以虽曾三次赴新疆实地考察,但多有不同。后获托马斯等人原著,又于1981年绕塔里木盆地考察一周,行程万里,经数年研究,该项研究已获重要进展,发表了《哈密顿<钢和泰藏卷>辨正》一文,刊布在《亚洲文明》。由于他们的成果在国内不易见到,故综合哈密顿和黄茂琳等人的研究,将《钢和泰藏卷》地名考释例于后。

第10行第3个地名Phimāna城。此城即《大唐西域记》之媲摩,它与坎城是一是二,旧未能决,沙畹认为是一,但无确证,此文以坎城与媲摩城实有区别,并非一地,案斯文海定所收和田文书,有一和田文与汉文对译,见贝利《和田文书》四集24号和田文书有“汝闻令后,全镇的人和汝所有牲畜全入Phema城”,汉文书作“人畜一切,尽收入坎城防备”,所以Phema(媲摩)即坎城,因和田、汉文书对照,而完全解决。

第11行第1个地名Tsādik?城。哈密顿比定为卡克里克(Carklik)亦即今之若羌,这是不对的。此城为离于阗后第二站,不可能远至若羌,且后文自有相当若羌之程站,故不会是Carlik之对音。第一程为坎城,第二城得为兰城镇,兰城应为《大唐西域记》尼壤之省译。Tsādika如不在尼雅,亦必在其前后,不得远至若羌。

第11行第3个地名Kadak?城。此城或为尼雅乐安得尔古城。现在安得尔牧场之北,有二古城,此城或为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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